历史铭记！3月28日电影台献映《被遗忘的战役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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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 当三个普通人的命运在战火中交织：重看《被遗忘的战役》
1944年深秋的荷兰，冰冷的雨水浸透了斯海尔德河两岸的沼泽地。英国滑翔机飞行员威廉从坠毁的机舱里爬出来时，嘴里还念叨着训练手册上的战术要领。这个满脑子英雄主义的年轻人不会想到，几小时后他会在泥泞的战壕里，看着德国兵用刺刀挑开伤员绷带时手抖得像筛糠。而在几公里外的渔村，17岁的斯塔福伦正把崭新的德军制服领子竖起来挡风——他昨天才用这份军饷给咳血的母亲买了药。更远处的地下室里，特恩把弟弟藏在土豆窖的夹层，她指甲缝里还留着给抵抗组织传递情报时沾上的油墨。

这可不是什么宏大叙事的战争史诗。《被遗忘的战役》的导演马蒂耶斯·范·小海因根把镜头怼在三个小人物的鼻尖前，让我们看清战争如何在每个人脸上烙下不同的疤痕。那些摇晃的手持镜头里，你看得见威廉敬军礼时小指不自觉的抽搐，特恩用发卡撬开德军办公室抽屉时睫毛上的汗珠，还有斯塔福伦发现被自己押送的”游击队”竟是小学校长时，喉结上下滚动的频率。
斯海尔德河战役在历史课本上可能就两行字：1944年秋，盟军为打通安特卫普港补给线发起进攻。但电影让我们闻到了当时空气里的味道——当特恩的弟弟被拖到街心处决时，隔壁面包房飘来的焦糖味混着火药味钻进鼻腔；当斯塔福伦的德军小队踩着自行车穿过芦苇荡时，车链条的嘎吱声和远处舰炮的闷响形成了诡异二重奏。这些细节像碎玻璃渣，扎进记忆里就再也拔不出来。

最震撼的还不是枪林弹雨。是某个深夜，威廉和德国伤兵同时摸到同一具尸体上找香烟，两人在月光下愣住的那十秒钟。是特恩发现抵抗组织用来藏武器的孤儿院被轰炸后，蹲在废墟里捡起半个陶瓷娃娃的瞬间。这些比任何爆破场面都更锋利地剖开了战争的荒诞——当宣传海报上的英雄主义褪色后，剩下的只有无数个卑微的求生瞬间。
影片里有个反复出现的意象：涨潮时的淤泥。它吞没钢盔也吞没十字架，把盟军和德军的尸体都泡成同样肿胀的灰白色。就像那个长镜头：加拿大士兵在教堂废墟里发现奄奄一息的斯塔福伦，两人对视时头顶的圣母像正巧坠落在中间，摔碎的瓷片在他们之间划出一道银河。这时候你突然懂了，所谓”敌方”不过是裹着不同制服的、同样绝望的年轻人。

导演对血腥场面的处理堪称残忍的克制。没有慢镜头的血浆喷射，只有特恩擦洗地板时，发现怎么也擦不掉的褐色血迹慢慢晕开的特写。没有激昂的冲锋配乐，只有威廉游过河道时，水下传来的沉闷爆炸声像遥远的心跳。这种视听语言让你不得不直面最原始的恐惧——当国家机器开动时，每个普通人都只是齿轮上的一个齿牙。
影片结尾的字幕像记闷拳：盟军伤亡12753人，德军伤亡约10000人，平民死亡2873人。这些数字在瓦尔赫伦岛解放的欢呼声中缓缓升起，突然让你想起特恩的弟弟被处决前，曾用冻红的手指在牢房墙上画了艘小帆船。如今安特卫普港每天吞吐万吨货物，而画帆船的孩子永远留在了1944年的冬天。

3月28日下午，当电影频道的播映信号穿越80年时空，我们或许该泡杯热茶静静看完。不是为了重温胜利的荣光，而是记住那些在淤泥里挣扎过的普通人——正是无数个威廉、特恩和斯塔福伦用血肉重新校准了历史的罗盘。当片尾潮水声渐渐退去时，电视机反光里我们的面孔，与1944年斯海尔德河畔那些年轻的脸庞，其实并无不同。